“弱者，是沒有資格和強者做交易的。”聲音落在安靜的夜裏，滿是囂張和狂妄，雷獅笑得肆意，身影左右輕晃兩下就已經消失了蹤影。

如同飄忽不定的幽靈，落地腳尖點在破瓦，飄身而上，紫眸在月光裏染上寒霜，輪廓分明的臉上一片冷漠。翻手高揚的巨錘如同巨人的手臂，纏繞閃爍著點燃空氣的臭氣，劃出漂亮的藍色火光，錘未落，貫徹天地的雷柱已經自上而下轟然而至，將整片天空照亮得亮如白晝，狂暴的激流籠罩了傀儡和人影滋裂沖刷，反手止住下落的錘，手掌虛虛一握，破碎的光點散落於空氣中，雷獅真心實意的微笑起來。

那個家夥地位不低，這次，應該能有一段時間養傷了。

仔細抹除自身的痕跡，雷獅轉身跳入房屋的縫隙裏飛快走遠，待到來人前來查看，粗壯的雷流堪堪結束，內裏什麽都沒有剩下，只留下火焰的灼痕。

今夜，一個人莫名消失了。

疾步走過曲折的縫隙，轉身拐過又一條黑巷，雷獅停住了腳步，目光利劍一般直射拐角的陰影裏。

“出來，還是要我把你打出來。”

背光處的晦暗有黑色的影子顯露模糊的輪廓，聲音也是模糊不清的。

“跟我們走一趟吧。”

話音未落錘雜著風聲破空而來，早有預料的後退一步躲開錘影，來人也沒有半點生氣，不如說這正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
“本來也沒有指望你能好好聽話，動手。”

屋瓦上密集的腳步聲讓雷獅皺緊了眉，因為察覺到有人跟蹤卻始終找不到人影，才選擇速戰速決吸引人的註意，借此脫身，沒想到這麽陰魂不散，還是被纏上了。

看樣子還是有備而來。

厭惡的瞇起眼，被人拿捏的感受讓他十分不悅。雷獅看著被圍成鐵桶的包圍圈，按耐下蓬勃的殺意，聲音像是揉進了冰碴子，滿是冷漠。

“你們想要什麽。”

沒有回答他的問題，領頭人依然落在黑暗裏，聲音含糊飄忽不定，似乎在組織問題。

“黑街的事，是你幹的。你在黑街門口發了很長時間的呆，你看到了什麽。”

最先的疑問是確定的語氣，而越後聲音便明顯急切了起來，雷獅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，看樣子他早先就被盯上了，比他以為的還要早，又或是剛進城，或是更久之前。

這不應該，他已經足夠小心行動了，還是被盯上，有別的原因。

發呆，那個不是夢魘嗎。裏面發生的事情，對他很重要。

雷獅眸子亮了亮，只覺得有些意思，唇角勾起肆無忌憚的笑容，聲音裏也多了些戲謔。

“啊，確實，我進了一個奇怪的地方，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，又或是，我說了，你就敢信嗎。”

黑暗裏的人一楞，情緒也冷淡下來，“你說的很對，那就辛苦你走一趟了，或是你想死在這裏也不錯，決定權在你。”

“帶路。”雷獅不想浪費時間，總歸他是會找到破綻離開的，再然後，所有的一切都會加倍還回來，死，從來不在他的計劃裏。

他有七成的幾率殺了他們逃出去，自己重傷，但是活著走出這座城的幾率不超過三成。

在戒嚴的時間裏，找點別的事做。更何況，他直覺，這次行動，不會讓他失望，又或是，就是他離開的關鍵。

領頭人劃開斑駁的墻面，顯露的是透明色不穩定的鏡面，單向傳送裝置，哦，看樣子有點底蘊。

不去理會周圍如臨大敵的戒備，雷獅徑直走了進去，連接的是一處，實驗室？

琳瑯滿目的怪異機械，銀白色刀刃擰旋，在巨大的光屏上是一個圓白色的球體，通體無暇，紋滿了不知名的紋路，雷獅有一瞬間恍惚，這個球體的風格和氣息都像極了那個怪異的夢。

巨大的實驗室忙忙碌碌滿是人群走動，調適儀器，討論研究，操作機械像是一個個忙碌的工蟻，勤勤懇懇的工作著。

最受人矚目的還是中央的圓柱體，承接上下註滿了不知名的液體，銀色液體緩慢晃動著，內裏是一個沒有意識的“人”。

“你們在研究，傀儡？”雷獅瞇了瞇眸子，又覺得不太像，光屏上覆雜的程序編碼和驚呼喪氣的吵雜聲此起彼伏，只一個傀儡，雖然不是普通人能接觸，但是制作也沒有那麽困難。

只是材料和制作手法的差別，成本不低，失敗率極高，最好的，也就像先前消失的那樣，用來做殺手。太弱了大材小用，太強了只能被人當做沙包，做不了什麽大用處，這些人，又是想做什麽。

到了自己的領地，領頭人終於換下了黑衣，這時雷獅才發現，他的衣服材質是暗蛛絲，柔軟輕巧，完全吸光的材質，用來隱藏身份倒是很不錯。

“傀儡？那種東西。”換下衣服的是一張平淡無奇的中年男人的臉，他冷笑一聲，聲音裏滿是鄙夷，“我們要研究的是能夠改變世界的東西。”

改變世界，中二病嗎。雷獅收回目光，看著巨大的球體失神，氣息，太像了，那個頂天立地萬民敬仰被供若神明的影子。

“該走了。”他沒有再廢話，伸手按下墻壁上的開關，失重感剎那臨身，垂直直落，停下，是另一個天地。

滿滿的一列列全都是營養槽，形態各異的人又或是怪物蜷縮在窄小的圓柱體裏，空氣裏滿是令人作嘔的怪異藥水味。

唯一相同的是那張巨大的光屏，光屏裏的影像清晰明了的多，圓白色球體如同天神塑造的藝術品，有人站在光屏下，聽到聲音後轉過身來。

聲音沈厚，有些倦怠，他問。

“找到了？”

帶著他來的中間男人恭敬的垂首，聲音沈穩。

“找到了。”

他點點頭，帶著些許期待，“開始吧，希望這次，是對的。”

雷獅還沒理清思緒，只覺得腳下一空，整個人直接落了下去。

他們說的是什麽，那個圓球體是什麽東西，又為什麽要找他。

詭異的夢境裏的人影和這個圓球有什麽關系，刺鼻的藥水味和古怪的研究。改變世界的東西。

他會自己找到答案。

不知道下落了多久，底下傳來風的聲音，扭身在半空穩住身形，雷獅落地卸力後轉身，觸目是令人心驚的磅礴美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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